當我按下釘書機同時,手指的皮膚猶如A4紙張一般,輕易地被刺穿了過去,一開始的刺痛會讓人忍不住想要將緊握住的左手放開,但慢慢地會發現,在釘書針穿透過皮膚之後,那種疼痛的程度便開始降低了。

疼痛的來源不是傷口撕裂的瞬間,而是等待的過程。

慢慢地,感覺到金屬性的堅硬物體開始刺入了肉的部分,血並沒有預期流出來的多,只是如同汗水一般,一點一點滲了出來。

手也許是因為用力過度的關係,開始有點不住地顫抖,看著尚未完成的釘書針,咬緊牙關,使勁地完成最後的裝訂。

沒有如往常一般「喀啦」一聲,但我知道,完成了。

這只是個開始。

當金屬性的物體和身體剛開始接觸時,自然沒有辦法完完全全地融合在一起,但是時間一久,什麼樣的傷口都會被遺忘。皮膚和皮膚,皮膚和肌肉,肌肉和肌肉之間的缺口開始慢慢癒合,金屬性的針被無視著,被裹覆在過去、現在與未來之間。

也許早就沒有了未來。

用來當作牆壁的木板上,累積了一層厚厚的煙垢,像是在廟裡原本白色的牆壁上,長時間被香燻得形成的那種黃色的垢。廉價的壓縮木夾板,配合著鐵皮作成的屋頂,就這樣也住了二十年了。如果用力去捶牆的話,應該會破一個大洞吧。

在木頭的夾層裡,應該住著白蟻吧!雖然親眼沒有確認過,但是從小看著牆壁的時候,總是會這麼地想著。

牠們正一口一口將木頭的部分啃食殆盡。

當腳步踩在這陳年的木質地板上,發出咿啊的響聲。不知道哪一天,但是總有一天吧!木板會因為過度得腐朽而斷裂,一想到這裡,我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,閉著眼睛,想像著那斷裂的木頭所散發出來腐朽的味道。

那應該一個怎麼樣的味道了,發霉的味道?雨水蒸發的味道?或是泡過水的菸蒂的味道?實在是難以想像,如果沒有親自用鼻子去聞過,應該怎麼樣也想像不出來吧。

血都沾到鍵盤上了,我習慣性地把手指上的血吸掉。要不是血摸起來有點黏黏的觸感,我可能不會發現吧。

如果我有勇氣的話,我就應該立刻逃離這個地方-監獄。但是我沒有勇氣,如同一隻從小被人類飼養的家犬,失去了謀生的能力,過慣了衣食無缺的生活,哪敢去挑戰未知的世界。

也許是太幸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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