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氣象局發佈海上颱風警報。」
電視正播出今天的天氣預報。衛星雲圖上有一個颱風的影像開始逐漸成型。氣象預報用紅色的圈圈標記著颱風的位置。
電腦螢幕的旁邊放著這次去旅行的照片,隨手一翻,正好翻到在那個國家公園的森林裡所拍的照片。是那個時候隨手照下的風景照,沒什麼特別的。我從一箱像裝垃圾的紙箱裡找出一個滿是灰塵的相框,想要把它框起來,然後擺在我的桌上。
那個相框原本放的照片是在國小四年級時的全班合照,照片洗出來的時候,正好爸媽從去旅遊回來,送給我一個相框,那時候,我就把剛洗好的照片給放了進去,隨著我與相片中的那個我年紀越來越遠,那個相框的灰塵也越來越多,最終被我送進一個專門擺放雜物的箱子裡,隨時有可能會被我哪天心血來潮,就把它們全部一塊丟了。
我的眼睛不經意地看到照片裡前排的一個女孩,我想起她了,她就是那個每個學校每個班上都會有的一個功課好、長得又漂亮,然後會有很多人喜歡她,像公主那樣的小女孩。
印象中有一次,那天是這位「公主」的生日,她邀請了很多人去她家開生日會,而我也是受邀請參加的其中之一,一放學我們一行十多個人,就跟著她回到她家去。其實現在對於那個時候的記憶,都已經差不多模糊光了,猶如因長年漏水而斑駁的牆面。
那張照片已經有點泛黃,照片裡的人,都似乎已經離我遠去。那張照片是一把利刃,劃開了現在和過去的我。我對於小時後的事情,能夠記得的實在是少之又少。而在我的記憶裡,大多只是斷裂式的畫面,如照片一般,缺乏實體。
當我在整理房間的時候,從佈滿灰塵的雜物堆中,翻到一些舊東西,相片、生日卡片、去旅遊的紀念品之類的…,它們的存在就像我身體裡的一個開關,不小心啟動了,就會像機關一樣,一層接一層,連鎖反應下去。
房間像是被小偷拜訪過了一般,一片凌亂,所有的東西都散落在地上,我從沙發上清理出一小塊空位,洩了氣的氣球一般坐了下去。我拿起我的手機,搜尋著裡面的電話簿,像是無聊時轉電視那般,漫無目的地,一直按著「下、下、下…」
我想起了那在柏林的夜晚,真是個寂寞的城市。
我坐在窗戶邊看著太陽已經西下的天空,每個城市入夜後的天空,都有著一樣寂寞的氣味。看著入了夜之後,總是看不見星星的天空,發呆。我拿起電話,撥了玲的號碼,直到聽見一個冷漠的女聲,我才切斷電話,接著點一根菸。
看著牆上還掛著的前年的月曆,有時候常常會有一種時空錯置的感覺,一覺醒來,常常會突然忘了今天是哪年哪月,看看手機上的日期,才又慢慢恢復記憶。現在距離玲死的時候,已經過了兩年,我手機裡的電話簿一直沒有變,常常還是會下意識地撥出她以前用的號碼。
直到玲死後,我才發現,我竟然沒有任何一張她的照片,或是跟她的合照,她的長相在我的腦海裡已經開始隨著時間漸漸模糊,我無力阻止她的影像在我的腦海裡開始被侵蝕,只能一直不斷用我的想像力去修復,試圖修復到有如玲就坐在我身邊一樣,那樣的清晰,沒有雜訊。但是,我每次的修復都是失敗的。
玲留給我的,只有那封簡訊。
「這個世界上,真的有天堂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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